但头天上班,低调还是必须的。

    何如月痛心疾首:“是啊,我现在才明白,原来工会工作是这么千头万绪,周副主席您平常一定十分繁忙十分辛苦。您身体好些没?”

    哎呀,要不是你提醒,周副主席差点忘记自己还是个“病人”。

    立刻皱了眉头,好像有点坐不动了:“有人找我没?你怎么说的?”

    这要说没人找你,岂不显得你可有可无?身为“调解小能手”,何如月也是有经验的社畜,当然知道这些职场生存法则。

    虽说这个年代的人和三十多年后差别有些大,但大多数法则还是用得上的。

    何如月很郑重地汇报了早上来堵办公室的五个人,以及陈新生那段已知阖厂皆知的故事,然后道:“他们都说要找黄主席和周副主任,不过我跟他们说了,黄主席在外地培训,周副主席去医院看病了。”

    嗯,同样是“生病”,在家躺着的确不那么名正言顺,说去医院看病,就显得壮烈多了。

    周副主席脸色稍霁:“陈新生这个,你处理得不错,后面就不关我们工会的事了,保卫科会和公安局配合的。不过,你刚刚说的那个傅建茗,你给他盖章了?”

    傅建茗就是那个来申请补助的大学生。

    “对啊,我看他手续齐全,材料上有各部门盖的章,就缺一个工会的了,而且我对照了标准,他是符合补助条件的。”

    周文华翻了翻眼皮,语气说不上批评,但也有些不悦:“以后不要随便给人盖章,补助名额有限,不是达标就可以给的。”

    “好的。周副主席。”何如月响亮地回答,心里却犯起了嘀咕。

    傅建茗拿来的材料上,连分管副厂长都签了字,按何如月以往的办事经验,这种分管领导都已经同意、又是符合标准的事儿,工会作为执行部门,不就是盖上章,然后按照标准执行就行了吗?

    思忖片刻,何如月心中有了自己的判断。

    一是吴柴厂这趟□□,周文华心中不悦却没冲自己发火,多半还是看在自己父母在吴柴厂还颇有余威的份上;二是这个年代的人,似乎普遍比较随意,缺乏规则意识。

    这两个判断很重要,何如月必须看清自己的处境,在理想和现实之间寻找到平衡之道。

    刚有点摸到“平衡”的门道,办公室门口就冲进一人,打破了“平衡”。

    保卫科袁科长骂骂咧咧进来:“TMD,这叫什么事儿!你说咱们厂怎么出这种事!陈新生那狗日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