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医院的这些日子里,我的另一只眼睛都被白纱布盖着,好像一只独眼怪盗,好笑又可怜。

    虽然我只是为了糊弄刘飞扬才告诉他我会喊管家照顾我,但我还是决定什么都不要往家里说,打算一个人安安静静在医院里养伤,第二天何芸就从宿舍带了换洗的衣物给我,反正只是暂时瞎了一只眼睛么,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了,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没有必要告诉张管家,万一张管家又把我受伤的事情告诉了陆致森,惹他生气了怎么办?

    不是我庸人自扰,陆致森看我不顺眼,所以我浑身上下任何一个极其细微的点都很可能让他感到不爽,更别提我眼睛受伤了。

    普通人家的孩子受伤了,告诉自己的爸爸妈妈,得到的是带着嗔怪的心疼,但我就不一样了,我要是告诉陆致森我眼睛受伤了,他就会一边黑着脸一边问我怎么受伤的,我要说是因为跟舍友一起去看帅哥打篮球受伤的,那我估计会给自己招来一场无妄之灾,他会把我骂成什么狗血淋头的样子,我都还说不准呢,他肯定会说我是活该,说我一天天吃饱了闲的,说我有看别人打篮球的时间为什么不多读点儿书,反正就是没一句好话。

    再说了,我也不知道眼睛上会不会留疤,陆致森很讨厌我脸上身上有什么伤痕,他好像对白璧无瑕的皮肤有一种很奇怪的执念,之前我手腕上因为闹自杀留下了几道疤就让陆致森抓狂了好一阵子,他不惜花上好几十万找人给我做手术。我知道,这并不是因为他疼惜我,只是因为他的某种JiNg神洁癖,他不喜欢自己的所属物上面有什么瑕疵,要是被他看见我的眼睛弄成这个样子,我可能真的会被他连着骂上几天几夜。

    所以我还是把嘴巴闭紧b较好吧,等到我伤好了再说,如果我眼睛上真的留下了很明显的痕迹,到时我再随便编个借口糊弄过去。

    可我没有想到,我才在医院住了一天半,第二天下午张管家的电话就打过来了,她说陆致森要我回家。

    我一下就慌了,我现在这个样子可怎么回啊,没有办法,我只能如实承认,跟张管家说我受伤了,现在住在医院里。

    “您受伤了?!”我头一回听见张管家用这样的语气说话,隔着电话我都能想象到她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,她是训练有素的职业管家,向来都是云淡风轻的,极少露出失措的模样,可是她现在着急得说话都有些语无l次,“现在在哪家医院?要不要紧?我现在就通知陆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!别!”我一听见那个陆字就慌了,我就猜到张管家什么都要和陆致森汇报,可我还我想让自己完好无损地多活两天呢,只能求她:“你千万不能跟他说,我求求你了,我不敢让他知道我受伤了……我怕他会骂我的……”

    “可是……”

    我急匆匆打断了张管家,尽力把自己的处境描述得好一点儿,好让她放心:“我就是眼睛受了点轻伤,没事的,在医院观察几天就好了,其他地方都好好的,你要是实在不放心,你就自己过来看看我,我就住在学校附近的那家医院。”

    “你千万别和他说,求求你了。”我和张管家耍赖皮,对陆致森的恐惧在言语间毕现。没人b张管家更清楚我有多害怕陆致森了,她料理着我和陆致森的二十四小时,我在陆致森面前怎样小心翼翼地活着,她了如指掌。

    估计是因为我的恳求太过于诚挚,一向对陆致森忠心耿耿的张管家终于软下了口气,有些不情愿地答应了我。

    我以为这件事情就算这么完了,听张管家的口气,我也以为她会遵守诺言。后来的几天,张管家来看了我三四次,给我带了点儿饭菜和日用品,又陪着我换了几次药,她都是单独来的,我往门口看,门口空荡荡的,没有一丝一毫陆致森的迹象,我放心地松了口气。

    可是我没想到陆致森还是知道了,也不知道是陆致森太过神通广大,还是张管家主动和他说的,反正他就是找上了我。

    祸不单行,陆致森来医院探望我的那个下午,我正躺在病床上呼呼大睡,而我睡着的时候,又十分不凑巧地梦见了常新,而那个有着常新的梦境,又真实得让我有些心痛。

    我睡的太深了,根本没有感觉到有人坐到了我的床头,我只是梦见了常新突然出现在了别墅门口,那个陆致森用来把我困住了很多年的地方,常新正站在门口,我就站在房间的小yAn台上张望,和他四目相对。

    这一次,常新的身边终于没有温紫然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