电梯突然停下时,张伯伦紧张地抓住了薛定邦肩膀。他这是受到惊吓的结果,没有控制力道,顺着薛定邦的肩膀一路到胳膊抓出五道红痕。

    应急灯亮起来之后,电梯里才不那么黑暗。张伯伦靠在薛定邦身边,急促的呼吸有所平缓。

    “对不起,薛先生。”看见薛定邦手上的痕迹,张伯伦垂下眼,指腹离着薛定邦肌肤几毫米,小心翼翼又畏惧地轻轻抚摸,“我把你弄疼了吗?”

    他是如此的渴望又如此的畏惧,不甚明亮的光线下,张伯伦和尹仁的影子又一次重合。薛定邦有些神色恍惚,闭上眼都是那个人摔坏怀表决绝离开的模样。

    “摸吧。”薛定邦宛如梦呓般呢喃,“没关系的。你在怕什么呢?我有那么可怕吗?”

    张伯伦愣了愣,不明白为什么薛定邦突然像喝醉了一样说话。他呼吸加快,轻轻细细喘息着,抚上薛定邦胳膊上的指痕。

    “薛先生,我真不希望你走。”张伯伦指尖颤栗,每一个音节都在发抖,“你要去我找不到、看不见的地方。一想起来这件事情,我就觉得会丧失勇气。薛先生,我会想你的。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,但你我是遇见过最好的人。”

    不,这不是尹仁会说的话。

    从幻想当中抽身出来,薛定邦睁开眼睛,透过睫毛凝视眼前的男人。

    他卑微又虔诚,每一个眼神,每一个动作,都如同在朝圣。

    他不是尹仁。

    “薛先生,我无法离开拉斯维加斯,跟着你去别的地方。”张伯伦苦笑了一下,“虽然目前被保释,可我还是被困在这个城市。这里只是大一点的监狱,我迟早会换个地方住。”

    “你会没事的。”薛定邦抽回手,对着张伯伦温柔微笑,“若是你没有犯罪,必定会洗刷冤屈,我们也有再见的机会。”

    “我应该如何再见你呢?”张伯伦局促地搓着手,低下头把目光挪到一边,“薛先生将来要去哪儿,一直都呆在纽约吗?”

    “我不知道,但不用太担心。”薛定邦掏出手机,打开自己的社交账号,“我或许会换手机号码,会更换手机,但我不会换社交账号。我们可以交换一下,你可以用这个账号和我联系。”

    张伯伦赶紧掏出手机,和薛定邦互相加了好友。他双手捧住手机,放在自己胸口:“我以后也绝对不会更换社交账号!谢谢你,薛先生!”

    他们说话间,电梯又恢复了运行。电梯打开时,两名维修工人站在门口。薛定邦看了一下楼层,还有三楼。干脆也不坐电梯了,直接跑楼梯,冲向自己的房间。

    行李早就收拾停当,薛定邦拉着箱子出来时,张伯伦正站在门口。

    “我可以去送你吗?”张伯伦不抱任何希望地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