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三】
“死”这件事情，对于随国后宫来说，一点也不稀奇。
从小开始，我就能听到那些人说，那位良人死了，这位美人没了。那个时候我对“死”之一字的概念，最深切的就是永远都见不到那个人了。
我曾问过母后，为何她们会死？母后却对我笑着说，因为她们觊觎父皇。
“既然如此，那就让她们永远不会出现在他的面前就好。”母亲在说这话的时候，我从她的脸上看到了一种痴狂，好似她一生都在追随着父皇，为他而生，最终也会为他而死。
这样的母后让我陌生而又害怕。
我不希望莫离像曾经那些良人美人一样，离开我的身边，从此再也无法看见他那张脸，听见他的声音。
这对于我来说，是这世界上最大的恐惧。
那一夜同莫离争吵后，不知不觉就过了三天，原本因哭泣而疲乏的身子也渐渐恢复了正常。次日我起得极早，天微亮的时候便出了寝宫，屏退了身边的侍女，站在偌大的庭院之中。
“莫离，你出来！”我命令着他。
但是他却始终没有给我回应。
可我知道他在，不源于武功，只源于对他的信任。
我记得很清楚，那一日的清晨有些寒凉，衣衫单薄的我被冻得微微发抖。可我并没有萌生丝毫的退意，我知道他一定会出现，他不会也不可能让我一个人在外面挨冻这么久。
果然不过片刻的光景，一袭厚重温暖的大氅就披在了我的身上，我听见身后的他语气低沉而又无奈：“殿下这又是何苦呢？”
我兴奋的转过了头，正好对上了那一双含满了忧郁的双眸，我一把将他的手攥住：“莫离！我就知道，你不会丢下我的！”
他吃了一惊，被我攥住的手微微一颤，那双霍乱人心的眼眸里，藏着无尽的惶恐。还不等我说下一句话，他便已然跪倒在了我的面前：“殿下，臣不敢。”
不敢。
不敢不敢不敢！
这是他伴随我这么多年以来，说过得最多的一句话。曾几何时，我让他好好看看化了新妆面的我，他说不敢；我让他陪我戏耍秋千，他还是说不敢；如今我好不容易攥住了一次他，他又说不敢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