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出一日,南明百姓已是苦不堪言,怨声载道。

    但没有人敢把这事闹到府衙里去,衙署的官老爷,和这些派遣出去的虾兵蟹将,根本就是蛇鼠一窝,差役把暗中搜刮而来的民脂民膏,至少也献上五成给官老爷,官老爷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。都说天高皇帝远,也就是因此,陛下的圣旨,很少有能直抵南明的。

    师爷陪着官老爷在府库里数银子,回头说起了神京那边的事,不无担忧,“老爷,这太子就小人听说是一号人物,那安西三军乱了多久了,到如今还不是对他服服帖帖的,听说他要改革吏治,狠狠地治咱们西北,老爷,你看这事儿可怎么办?”

    官老爷做银子堆里数着交子,鼻子里出气,语气极是轻蔑:“这才两日,他丧还没哭完呢,怕甚么?”

    “可迟早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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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”

    “迟早?咱们这里可不归他管!”

    南明乱了数十年之久了,此地鱼龙混杂,少民劫掠之事依旧时有发生。先帝为保全民生,当忍则忍,并不蓄意与北胡开战。然而盗匪猖獗,却是久治不逮,到了最后,府衙干脆投靠了那些游牧少民,每年将搜刮而来的民脂民膏上供给北胡军士一半,祈求这一年莫生横祸。久而久之,府衙托庇于北胡,反倒比朝廷更多些了。

    不过这些事,明面上却不好教朝廷晓得,虽说让朝廷晓得了,依照先帝那仁厚的脾气,也未必会降罪南明州郡的大小官吏。

    至于那个毛还没长齐的太子,就更不需畏惧了。

    要不是厌太子逼宫未遂,这太子之位,哪里轮得到一个天生带有异瞳,身上流有卑贱少民血脉的皇子。这太子自己身上还是一身骚呢,且看那些文武百官,能不能让他顺利登基!

    官老爷这么一想,也就笑眯眯,将师爷递上来的“杞人之忧”抛在了脑后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岳弯弯捱了两天,最初被一声不吭抛下的气恼过后,便陷入了深深矛盾之中。她有些担忧,他是不是突然遇上了什么变故?虽然了解不深,但直觉告诉她,他应是一个守信之人,他停留南明,本就只是因为身中剧毒无法行路,毒解了以后,仓促离开南明也可理解。她又开始想,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测。

    种种的揣测,令她越想越是心惊,忍不住朝着那片原野寻了过去。

    那片红帐倒了,被人扯落了,仅剩的一些物品,包括床榻、铜灯等物,都被人捡走了,岳弯弯在空落落的帐中坐了片刻,一个念头渐渐清晰,与其便宜了别人,她总该给自己留点儿什么。

    于是她将那红帐拆了下来,扯回家中洗了。

    这片红帐瞧着没甚么新奇,但抚摸上去,顺滑贴手,光泽隐隐,且质地绵密而轻盈,再联想那男人是个金尊玉贵之人,岳弯弯顿时便明白这锦缎价值不菲,可惜的是那些顺走物品的人不识货,没能将它扯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