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您还是来了，说吧，为啥不找院长，找我这个治妇科病的中医做什么？”黄志诚皱皱眉，他对陈清瑶当时的表现很不满意。
不过，现在陈清瑶还是为了自己的父亲来到自己这个医生面前，医者父母心，他还是没办法做的太离谱。
“我想知道，他，他的身体到底怎么样？”陈清瑶开门见山，到目前为止，黄志诚和陈家关系还是很亲密的，很可能变成儿女亲家。
“呼，怎么说呢？呃，西医的说法，是绝症，病变已经通过淋巴转移到内脏，化疗，放疗，以及手术都没有多大的用处。”黄志诚同样开门见山，陆诤天的身体，到了那个程度了。
“按，按中医的说法，阴阳双绝，毒入脏腑，病入膏肓，同样没得救。不过，只能一定程度上延长他的生命，西医不信奇迹，中医却信本元。”黄志诚说的话，半真半假，病情是真，治法不一定灵。
“怎么样才能让他快点儿死？很迅速，又不至于太痛苦。”陈清瑶冷漠的发问，陪在她身边的高小鱼眉头直皱，但是没有出声制止。
“那个简单，他现在就是一口气吊着，把那口气顺了，人就没了。让他见想见的人，说该说的事，事儿完，人去，一点儿都不痛苦。”黄志诚很诚恳的回答，甚至有拱火的嫌疑。
病房中，陆诤天又一次稍微稳住了病情，之前那次咯血差点把他直接送走。现在，陈清虹一直牢牢的握着陆诤天的手，嘴巴张了又张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陈清瑶受的苦，陈清虹很清楚，被父亲抛弃的痛苦和愤怒，被人歧视谩骂的苦难是其他人无法理解，也是任何人都没资格替她选择原谅的。
“三儿，长本事了？敢电话里骂我？还为之前的事生气？因为车祸，还是因为你未婚妻？”陈清瑶出现在陈清虹身后，突然开口说话，吓得陈清虹浑身发颤。
“呃，姐，小鱼，你们来啦，那啥，我，姐姐，我没有那么生气，我又不是小孩子了，车祸那个，是意外。”陈清虹知道，知道车祸之后，陈家拔出了多少颗钉子，理论上，那样的代价完全值得。
“姐姐当时说的太过分，豆儿是个好姑娘，你们都知根知底，呃，姐姐的意思，那个工作太危险了，也是心疼她啊。”陈清瑶温和解释，这感觉让陈清虹觉得心里暖暖的，所有的不快都烟消云散了。
“呃，姐，你，你是来，来探病的嘛？”陈清虹询问着，他把握着陆诤天的手松开，把自己的位置让了出来，陈清瑶没有回答，她直接坐到让出来的位置上，然后把陆诤天的手握住。
手很瘦，很烫，就像握着一块儿火炭，陈清瑶心里酸溜溜的，她有时候很决绝，但是不是真正的铁石心肠。这个人，还是那个无所不能，力大无穷的男人吗？是那个可以把自己抱起来做旋转飞车的男人吗？
“呵，我还以为，你早就死在外头了，我还以为，你会一辈子不回来，或者带着你新的家人。这些年，你去哪儿了？”陈清瑶轻声说着，像是询问病床上的男人，又像是对对方轻轻的倾诉。
陆诤天手抖了抖，他醒了过来，看到陈清瑶握着自己的手，他很激动，可是他现在连握住女儿手的力气都没有了。陆诤天努力活动身体，可是，他无能为力，病魔彻底把他击倒了。
“瑶，瑶瑶，我的，瑶瑶，我终于……”陆诤天还想说什么，可是他的身体还是没办法让他继续下去。陆诤天呼吸急促，有太多话，有太多话闷在心里，他想把这些话都说出来，都说给女儿听。
“安静待着吧，我都听不懂你说的是什么，我来看你，是因为血缘的关系，但是，我不可能原谅你。当年你走了，让我妈妈天天以泪洗面，现在，我依旧没办法原谅你。”陈清瑶鼻子哼了一声，然后把自己的手收了回来。
陆诤天激动的向外探手，可是他失败了，他没有力气，现在的他连一个三四岁的孩子都不如。陆诤天哼哼唧唧，眼泪从他的脸上滑落，那种无力颓废的感觉让他真心想死，可是现在他连自杀都做不到。